第62章 心结难解
到了燕府，家丁进去通报后，走出来一个女子，看穿着打扮，应该是府里的丫鬟。
她一来，恭恭敬敬给沈思华问了个安“奴婢见过长公主。”
“请起，驸马爷呢？”
丫鬟脸色有些心虚，忙笑道“驸马爷在陪燕小姐，还有燕世子，他们去别的地方游玩去了，长公主要不进去歇息，晚些应该就回来了。”
沈思华听得脑子一片空白，身子不受控制晃了晃，阿阮赶紧扶了一把。
“……不用了。”
果然，她是多余的，成婚后，她想和衡琰一起出去，衡琰因着腿伤，总不愿意，可燕姑娘想去，他就去了。
那天她问衡琰喜不喜欢她的时候，衡琰内心一定很厌恶吧。
看长公主上了马车，丫鬟不屑撇嘴，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“哪个男人会喜欢残花败柳啊，和勾栏的妓子有什么区别。”
沈思华听得面色愈发惨白，掐着手心，浑身颤抖。
“我去教训她。”
阿阮听得气血上涌，掀了帘子要下马车，沈思华一把拉住她，带着近乎哀求的哭声“不要，我们回去吧，阿阮，我们快回去。”
晚间，衡琰回来了，见到了院里的阿阮，问道“长公主在做什么？”
阿阮狠狠瞪了他一眼“还以为驸马爷今天还宿在燕府呢，原来还会回来啊。”她阴阳怪气完，转头走了。
衡琰沉默了，没有开口喊住她。
“小梅，送我进去吧。”
到了内室，他推着轮椅独自进去了，往桌边看去，没有看见沈思华的身影，床帘高束，被褥整齐。
他推着往里又行了几步，听到了水花声。
“思华，你在屏风后吗？”
里面的动静停了，久久不回话，他推着轮椅上前，再次喊道“思华？”
“不要过来。”里面掀起巨大的水花声，像是警告“你不要过来。”
他不动了，隔着屏风，看着里面不真切的人影，他能感受到沈思华现在的情绪状况不对，语气更加轻了“我不过去，你是不是哭了，抱歉，今天回来晚了些。”
沈思华却一直不说话了，水花声哗哗作响。
“思华！”衡琰担心她出了什么事，忙推着轮椅闯进去，看清后，怔住了，眼里带了迷惑和心疼“你到底怎么了，思华，你告诉我好不好。”
沈思华的长发浮在水里，小脸哭得通红。她不断舀水擦拭身子，像擦掉什么难擦掉的痕迹一样，擦到泛红，擦到破皮，依旧倔着不停手。
“思华……”他忙抓住沈思华两只手，不让继续，眸里心疼更盛“你怎么了？”
沈思华看了他一眼，彻底破防，眼泪漱漱而落“不是我的错呀，明明不是我的错，是你说要和我一起好好生活的，为什么要骗我？”
她哭得说话断断续续，眼里一片茫然心碎。
衡琰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，将她小心搂在怀里“我没有骗你，思华，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生活的，真的。”
“你就是骗我，你明明不喜欢我，心里厌恶我，为什么你还故意要对我这么好？”沈思华狠狠掐着他“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呀，衡琰，为什么要骗我？”
他忍着痛，将沈思华搂的更紧了，捧起她的脸，轻轻擦落泪珠“你怎么会这么想，我不讨厌你，一点都不讨厌你，从来也没讨厌过你。”
“骗子，你走开！”她一把推开他“你喜欢燕姑娘，那你去吧，不用在我这演戏，当初我说过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，现在依旧作数，如果你是担心给不了她正式名分的话，明天我就求旨和离，还你自由。”
“什么燕姑娘。”衡琰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处，凝着眉轻轻摇头“我和燕姑娘没有关系，昨天燕世子出了点事，她找我去帮忙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，思华，你信我，我一点也不讨厌你，从来没有讨厌过你，如果是昨天的事让你误会，我道歉，对不起。”
“没关系么……”她看着衡琰真诚的面容也信了几分，但想起燕府丫鬟说过的话，心又凉了，她抽回手，环着身子“燕姑娘清清白白，家世容貌样样都好，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，哪像我……哪像我……”她说不下去了，低着头闭眼流泪。
衡琰知道她的心结所在了，捧着她的脸“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，贞洁与否，从来不在罗裙之下，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用这件事去诋毁你，他们的目的从来就是不纯的，你越在意，反而如了他们的意。”
“思华，抬起头来，多笑一笑，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，对于每个人来讲，美好的品德才是最重要的。”衡琰俯下身，轻轻挽起她湿漉漉的发丝拧干“我永远会和你站在一起，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半分，包括我自己，以后要是我让你不开心了，你就告诉我，我慢慢改正，好吗？”
她眨了眨眼，泪珠滚落，眼前终于清晰了些“你说的是真的吗？”她有些不敢相信，将手放在他胸前探着。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衡琰心跳如常，目光坦荡，抓着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“如果哪天你发现我说谎，可以将我的心剖出来。”
“……”沈思华看了他许久，重重埋在他怀里，才觉得安心了些“衡琰……”
日子缓缓过着，衡琰再也没有去过一次燕府，每日同沈思华在府里闲逛，她时常想着，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。
“阿姐！”大半年，这是沈思安第一次来到公主府，他看到衡琰后，笑容立即淡了些许“阿姐。”
“思安……是你啊。”沈思华忍着不适感，勉强笑了笑，身子紧绷，下意识退后了几步。
“皇上。”衡琰喊了声，算是请安，他感受到了沈思华的不自在，牵过她的手，回头报以安心的眼神。
“阿姐，我有事想拜托你帮忙。”沈思安眨眨眼，露出一些孩子气来“非常重要的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沈思华不肯正眼看他，只道“是不是朝廷出事了？”
沈思安垂了垂眸，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握着，面上云淡风轻“对，不过其实说大也不大，说小也不小，只是我觉得这个案子可能更适合你去查。”
她这才抬起头“什么案子。”
“事情是这样的……”他故意顿住了，看着衡琰道“说起来，发生事件的地方，还是驸马爷的老家青州。”
衡琰神色微动，也抬眸看来。
沈思安继续道“当地一个员外，姓钱，本也是殷食人家，不想生的子女各个挥霍无度，又不会赚钱，一下子把家产败光了，这老大就卖掉大宅子，搬到了普通百姓住的双华巷，身边的姬妾，仆人遣得遣，散得散，就只留下一个姬妾和一个仆人，有一天邻居串门，发现钱老大和仆人死了，那身上被人砍了许多刀，家里钱财也没了，后来有人看到那个姬妾与一个男子在一起，而那个男子正和钱老大有仇，刚好那个男子以前也是个穷光蛋，自从钱老大死了，他突然得了几十两银子，又和钱老大的姬妾在一起，迅问下，又说不出银子从何而来，于是两人被带到衙门审问，终于承认是两人合伙杀了钱老大，然后偷了他的银子好双宿双飞。”
沈思华跟着思考下来，点点头“这样挺合理的，毕竟要真是自己的银子，怎么可能说不出银子的来源。”
“对啊。”沈思安轻笑一声“刚开始我也觉得很合理，没当回事，让大理寺批了死刑发回当地，没想到第二天又有人上了一道折子说是此事当地县令审得不仔细，可能有冤情。”
“是谁上的折子？”
“忘了，好像是个同知。”他又道“这还不是最重要的，到了下午又来了两道折子，都和这个有关，有要求执行死刑的，有要求重审的，为了这样一个小案子，青州，到京城各级官员居然连上三道折子，所以我觉得这事说不定还真有别的。”
是啊，不过一个小小的杀人案件，何以值得官员惊动中央数次，沈思华恐惧消散了些许，心心念念想着这个案子“现在最要紧的是，执行死刑的那个折子，你追回了吗？”
“当然，我可不当昏君，就是要麻烦阿姐去一趟了。”他上前拉着沈思华的衣袖撒娇“阿姐，你答不答应？”
“咳咳！”衡琰狠狠咳嗽了一声。
“当然答应。”沈思华忙扯过袖子，笑道“明天就去。”
“好，晚上我就派一队侍卫过来，还有尚方宝剑。”他眼起了愧意“阿姐，对不起，这次又要麻烦你了。”
“没事，我答应过，会为你分忧的。”现在她已经是衡琰的妻子了，有些事能忘便忘吧，她扯起一个笑容“思安，我想要波斯送来的夜明珠。”
他急忙点头，眼神清亮“晚上我就托人送来，阿姐，你还想要什么？”
“没有了。”
“好。”沈思安习惯性伸手替她撩了耳边的碎发，衡琰又重重咳了一声。
“那我走了，阿姐。”他略微有些不满，只是当着沈思华的面不好发作，笑过后，转身走了。
“思华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她转过头，看着衡琰面色有些阴沉，一双眼像要喷出火来，有些迷惑的歪头道“衡琰，你说话呀！”
“回房。”
衡琰非要折腾得她求饶才停下，一双胳膊紧紧将她抱在怀里，大口喘气。
“衡琰……你到底怎么了？”她同样累得慌，还是从怀里小心探出头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抿唇不语。
沈思华慢慢覆上他的后背，轻声道“衡琰，我喜欢你，你也说喜欢我好不好？”
他身形明显一僵，笑意有些无力的样子“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，不必再说这些。”
她不说话了，缓缓背过身去，手抵在眼边。
衡琰只装作没看到一般，拍了拍她的背，柔声道“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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