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七十一章 张大之死
士兵的手离她越来越近，而她本人就那样瑟缩的站在那。
在那些恶人的衬托下，李湘莲显得格外脆弱。
随着金戈铁马声传来，一声怒喝制止住守城兵。
“住手！”
来人稳稳的坐在马上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。
李湘莲迎着光看过去，只看他骑着高头大马，威严无比。
“谁叫你对一弱女子胡乱动手！你的长官是谁？把人给我叫过来。我倒要好好问问，他是怎么教出你们这样的属下的？”
这寒冬腊月的，后背居然冒出一片冷汗。
“大人，我们这也是按规矩办事。这位姑娘没有户籍，按照道理就是应该发配充为军妓。”
李湘莲震惊地转过头看向他。
军妓！
“胡说八道！军规军纪，我背得不比你熟？哪一条写着凡是没有户籍，一律充为军妓的？”
他不停地看着周围的人，想要得到一点支持。
其他人接触到他的目光，纷纷把头低下去。
双膝跪下，他向田君昊求饶：“想来是我猪油蒙了心，搞混了。”
田君昊却不依不饶起来。
“你一句搞混了，就能把你放下的过错磨平吗？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，因为你这一时之差，被逼着毁了一辈子。一句话就能了事？”
他痛哭流涕，想要田君昊高抬贵手。
田君昊身边一直守候他的护卫连忙走过来，替他求饶：“公子，想来也是他一时想错了。就交给他的长官处置。”
看了他一眼，田君昊瞬间明白他想说什么。
大家不是处在同一个系统的人。
田君昊若是出手管他，就是越俎代庖。
且不说他现在根基不稳，有人正等着揪他的小辫子。
只说他无法以势压人，说不定还要被反压回来。
李湘莲悄悄地看上他。
因为长途奔波劳苦，她的脸上多了一把泥土，一看就觉得狼狈不堪。
她努力地低下头去，叫自己不出现在他面前。
哪个女子愿意自己出现在心上人的时候，是这样狼狈的样子呢？
田君昊倒没有嫌弃。
原本是仗义执言，不经意地看过去，居然看到自己的心上人，他也觉得很惊奇。
这样说来，之前他果真没有看错。
“军营中倒是还缺一个厨娘。你可会做饭？”
她连忙点头。
“小女子自幼掌管家务，还是会做一些简单的吃食。”
“这样，那你就跟着我吧。”
她被送进伙头军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。
如今她有安身立命之地，只需要等待空间积蓄足够的力量，她就可以回家。
“既然是上司点名叫你来的，你可不许躲懒。快把这些米拿过去煮粥，若是做不好，可有你受的。”
一个布袋扔到她怀中，打开一看，里面的大米都是发黑发霉，甚至没有几个完整的米粒，叫虫子吃过的。
众人忙的不行，衬的李湘莲格外的悠闲。
“大人，这米哪里是给人吃的？”
听见她说这话，这些人全都抬起头来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以刚刚扔给她布袋的男人为最。
虽然身处伙头军，可他们却瘦得不行，浑身上下只剩一把骨头。
“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？竟能说出这样，不知人间疾苦的话。你要是想吃上那上好的米，别在这里。咱们这种苦地方，能有口饭吃饿不死，已经顶天了。想着吃人家地主老爷那样的好米，你有那样的命吗？”
李湘莲被怼的脸色铁青。
“你快些去吧。上百人的饭，可就要你一个人做呢。”
这样少的米，居然要供应上百个人。
你怕是想桃子。
“啊呸！”
临走之前，他还不忘吐了口唾沫。
看着手上的布袋，她只能硬着头皮，想着问这些伙头军要一口锅去煮米。
可没想到，他们看李湘莲眼不是眼，鼻子不是鼻子的。
碰了两次壁，她也就知道了。
合着，她这是叫人针对了。
出师不利，她也就不寻找其他人的帮助。
张大，也就是刚刚出言怼了李湘莲一顿的伙头军，冷漠的看着她忙上忙下。
一个姑娘家家的，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自己这样狼狈。
想来是过于天真，居然能问出那样的话。
来到外面，看着光秃秃的树林，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没有锅，该怎么煮粥？
这也不像工业发达的现代，没有过还有碗，还有饭盒。
外面天气这样寒冷，没过多久，这热量也就没有了。
她翻找半天，总算找到一口破锅。
将来是已经叫他们淘汰掉，再没人用的。
她拿过来，沾了块泥巴勉强用着。
那上面的铁锈，都叫她用火烤用布擦给搞掉了。
期间的繁琐程度略去不提。
小黄吐完火，做出一副十分劳累的样子。
“主人，这样的凡器原本用不上我的。不如直接将它融了，重新给你打一口锅可好？”
那可不行。
她过来的时候，身无长物。
就一个小包裹，可装不下那么大的一口锅。回头说出去，哪有人会信？
可是，那上面的泥土，可是价值千金的粘土。
从前，那都是可以拿去做灵器的。
放在这么一口破锅，只为补一个窟窿，实在是浪费啊！
李湘莲可顾不了那么多。
管他是黑猫白猫，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。
放在锅上面，也是适用的。
张大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，越发觉得她是烂泥扶不上墙。
从没听说过，已经坏了的锅居然还能用。
全军上下就这么点粮食，用一些少一些，回头可没人给你补。
反正他是把问题交给这个新来的，如果米不够，只管要他拿银子出来买吧！
众人井井有条的忙了起来。
李湘莲身处其中，也不由得跟着忙的脚不沾地。
同在一个大厨房中，看她笑话的人不知凡几。
就拿那么一口破锅，今天的晚饭有事耽误了，大将军可不会饶她。
不对，用不着大将军，伙头军这扇门她都出不去。
开饭的时候，士兵们端着碗，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来。
到了李湘莲这里，一个碗破空砸了过来。
“你这是做的什么东西！我们在外保家卫国，你就拿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来糊弄我们吗？”
细细看去，李湘莲煮的粥，赫然呈现着黑灰色，甚至还有一些红色交杂在其中。
还好她反应灵敏，一个弯腰躲了过去。
最近，空间中突然多了一棵树。
那是一颗长满各种各样豆子的树。
她今天尝试着往这些饭里面放一些黑豆，为了照他们的身体暖和起来，她还放了一点辣椒面。所以这颜色格外的难看。
只可惜，没人领她的好意。
张大悠闲地走过来，看见她锅里那样的惨样，装模作样地可惜着。
“这样好的米，叫你做成这个鬼样子，可真是糟蹋粮食。”他摇着头，目光瞥见李湘莲满不在意的神色，越发觉得气闷。
“像你这种出身的富家小姐不清楚，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，就是一粒米那都是能够救命的。”
她都不知道，自己什么时候成为出生富贵的富家小姐。
“大人，这里的东西绝对能吃。”
“可见是烧糊涂了，到了这个时候，竟然还敢说胡话。你拿了一口破锅，补上一块泥土，把粥做成这个样子。哪来的脸说自己做得还算可以？”
李湘莲也不对他分辨。
她端起勺子，从中舀了一勺，直接送进嘴中。
“我都自己吃了，这样总可以了吧。”
味道确实不算好吃。
因为心疼这些受苦受累的军人，她把之前张大给她的粮食直接扔了。
米是空间的米，水是化开的雪水。
种种加起来，才有了眼前的这一锅粥。
这些粮食，真的不算多。
若是在现代，大概是供给二十个成年男人的饭。
现在，却要给一百二十三个人吃。
每人不过半勺，量是定下来的。
现在能怎么办？就这么点粮食，不在这里吃，其他的地方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。
他们只好硬着头皮，吃了下去。
刚入口，只觉得一股辛辣的味道，直冲大脑，叫他们从里而外暖和起来。
别看这只有半勺，每人不过只有一个碗底，却非常能饱腹。
虽然味道不算多好，但能填饱肚子啊！
众人排着队，从她的手上领来自己的份例。
张大还在一边说着什么，“浪费粮食，早知道你做得这样难吃，我就不把粮食给你。”
最先从李湘莲手上接过饭碗的士兵，如今已经是怒火中烧。
“说说说，除了这张嘴，你还有什么能耐？平时也没见你多干活，怎么到了如今，整天叫嚣着自己有多珍惜粮食？你要真的珍惜，怎么没见你把饭做得多好吃？”
“可不是嘛？”
三两口下肚，其他人也能察觉到她做的饭有什么样的蹊跷。
都是一样的分量，李湘莲做的饭就要比别人管饱。
更何况，还有一股从内而外的热量。
好不容易有一个做饭管饱的人厨子，总不能被人骂走吧。
抱着这个想法，众人揭竿而起，跟着一起怼了回去。
“我说张大，你这般上蹿下跳的，别是背后的主子想要找麻烦吧。”
他不说话了，反而闹了一个没脸。
分了一圈，还剩下些米粒，她往里面填了两桶水。
这个时节，喝上两口热水，也好提高他们的免疫力。
这些士兵当然是领情的。
平日里，这一个二个的伙头军，那都把眼睛长在了头顶上，哪里愿意费这个麻烦！
他们这些士兵，是领这个情的。
回到军营，张大静待已久。
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，若不是她反应及时，及时躲避。
这寒冬腊月的，难免会感冒。
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，老虎不发威，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啊。
张大还要火上浇油。
“一个姑娘家家的，好叫你知道，这里到底是谁做主。若是你安分守己，埋头苦干，我们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。若是不然，可要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。”
李湘莲就不明白了，她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久，没必要搞得这样难看。
张大还不准备放过她。
“我看你生的这样貌美，颇有几分姿色，想来……伺候伺候爷也是可以的吧。”
话说着，他居然就要对李湘莲动起手来。
她抄起一旁的菜刀，冲着他那副狗爪子狠狠的剁了下去。
“你以为我是什么人？竟敢这样荒唐！若是你我想要自己的爪子，大可以直说，我并不介意送你一程。”
张大恼羞成怒，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。
就在他破口大骂之际，田君昊来了。
说起来也是巧合，田君昊把李湘莲往伙头军一扔，甚至来不及多嘱咐上两句，人就已经离开了。
都说在军营里待长了，就是看见一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。
这句话，落到张大身上可真是说对了。
明明他做什么，可刚刚的一幕叫田君昊看在眼皮。
可真是泥巴掉进裤裆中，不是屎也是屎了。
他百口莫辩，看着嘤嘤哭泣的李湘莲越发觉得气闷。
一时怒上心头，居然冲过去叫嚣着要杀了她。
“你这个贱人，天生的下贱痞子。我看上你那是给你脸，你有什么资格说不。”
他忽然停了下来，看着自己的胸膛。
一把刀直直的穿过，叫他不得动弹。
“我……杀……”
一把长刀，就这样刺透了他的胸膛。
李湘莲怔怔的看着他，缓慢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，那上面沾了一点血液。
田君昊拽着她离开。
来到他的营帐，田君昊沾湿布巾为她擦脸。
“你不要担心，刚刚那个坏人，我把他杀了，”
李湘莲怔怔的看着他，“我没怕！”
现在想掩盖自己的身份已经迟了，恐怕从见面的那一天起，他就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。
李湘莲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两个人同时开口，然后看着对方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“你先说吧。”
田君昊斟酌一下，“你遇见什么事，大可以找我来帮忙。完全不需要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。”
李湘莲忍不住低下头来。
她现在的样子确实撑不起一个好字，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糟糕。
“没想给你添麻烦的，没想到最后还需要你来帮忙。”
田君昊笑笑，很认真地直视她的双眼，对她说道：“能帮你做一些事，是我趋之若鹜的，你不必介怀。”
两人对视着，不知该说些什么，忽然笑了出来。
“先坐。”
有些话不必问，一旦问出口，现在的平衡就被打破。
“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。当时没能好好告别，谁想到再次见面，就是现在这种状况。”她低下头去，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。“你走之后，京都很好。”
她在心里疯狂的吐槽自己，为什么要开一个这样无聊的话题？
人家难道不清楚京都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吗？需要她在这里乱说。
田君昊爽朗一笑，“想来没有我的京都，应该风平浪静许多。”
看着笑的人畜无害的田君昊，与刚刚一刀杀死张大的田君昊似乎不是一个人。
“我只是从来没想过，你会杀人。”
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个话题。
田君昊笑容略微有些凝固，“我长在军营，生生死死的看多了，没觉得有什么。是冒犯到你了吗？”
李湘莲不敢乱说，闭上了嘴。
只是忽然换了一个说法，“说起来也是，你有那样的家世，杀伐果决一些也是有的。只是，那个张大除了说话不太好听，倒也罪不至死。”
这才是她为什么那样纠结。
张大说到底只是嘴花花，虽然恶心人，但没到要他命的程度。
“他不该冒犯你。”
之后，他又换了一个话题。
李湘莲与他的交流十分畅快，不知不觉找回了在八里村的感觉。
他们仿佛没从那个小村庄离开，一直都是彼此的支持。
他们的交流渐入佳境，可回到自己的营帐，李湘莲越发的觉得不适。
这样一个面无表情就能结束别人性命的田君昊，与她认识的那个人真的是一个吗？
李湘莲不敢保证，甚至背后生出一股凉气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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