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激流暗涌

　　“燕狄？”

　　陈贺跪在地上，生起的篝火映红了他的脸。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。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脸上流下来，不是因为热，而是因为内心的紧张:“是的，确实是燕狄！”

　　说话的人头戴帷帽，帽子周围有帷子将脸部遮住，叫人看不见相貌模样。

　　在他的周围还有一女一男，从三者所站的位置来看，显然是以这帷帽男子为中心的。

　　另外一个男的约莫三十多岁，他最大的特点，就是漂亮、秀气，脸秀气、眼睛秀气、还有一双足以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纤纤十指。在他脸上涂着的脂粉只怕比女人还要细心、还要艳丽———显然能有一张如女人一般吹弹可破的脸，是他追求的目的。头发以他额头为中心的抓扎了起来，就像是一个分水岭般，两边的发丝则自由披下，被他的右手轻轻自上往下来回的梳理着轻梳，动作是那样慢、那样柔。他的眼睛正望着他的左手，如照镜子一般，只是他手里面的不是镜子，而是一枝花。他凝视着花，又像是花在凝视着他，两者相照，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，还有他手里的这朵花，其他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。

　　而那一位站在他身边的女子，则是一朵真正的花、一朵妩媚娇艳、慑人夺魄的花！她头梳凌云髻、额头丰润光洁、嘴唇鲜红饱满、眼睛微微一笑便散发出无限风情。她身着一件红边垂肩薄纱裙，露出来的肩膀曲线柔美流畅、如秋水般莹滑。最奇怪的是她的腰，好像永远是软的，就快往她后面的帷帽男子怀里靠去一般，所谓温香软玉，原来就是这般软么？

　　“嘘…”帷帽下的人缓缓舒了一口气，顿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一个一个细节:“你说他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儿子和他一起？”

　　陈贺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，不过一提起燕却敌他就来气:“是的，大公子。这小子狡猾无比，下手也够狠的，这小子……”

　　“好！”那大公子没有心情再听陈贺啰嗦下去，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:“那就把那小子给杀了！”

　　“主人，”那妖冶女子一听帷帽这么说立刻抱拳请命:“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办吧！”

　　“不，”大公子摆摆手:“燕狄早些年也曾经在山上专心学艺术，修为并不在你之下，加上还有几万燕家军，你去动手，可没那么容易！何况，”帷帽人转过头看着她，冷冷道:“我们还有大事要做，岂能轻易泄露行踪！”

　　“是！”虽然隔着帷帽看不见那大公子的眼神，可是妖冶女子仍旧不由自主地心里发寒:“属下有欠考虑！”

　　“好了！”大公子把头转过去:“放心，我已有了安排，此事让他去做，必然万无一失！”

　　妖冶女子面色一峻:“您说的莫不是……”

　　大公子没有答话，妖冶女子却和那照花的男子对望了一眼，都知道大公子已经默认了！

　　那照花男子眉头微皱，不解地问道:“既然请他出手，那自然万无一失，只是为何不直接派他杀了燕狄，岂不一了百了？”

　　“呵呵，”大公子笑了笑:“事情要一步步来，很多东西，不是你能明白的。要人死简单，但是要人死后对我产生不可替代的价值却难！总之不到绝岭雄关，燕狄还不能死！”

　　“是！”照花男子虽然不明白大公子所说的意思，却也不敢问太多。

　　“陈贺，有什么事情再来禀报！我们先走了！”那大公子说话同时，自袖子里面摸出一物，是一根奇怪狭长的红色羽毛，大公子将那羽毛往天上一扔，那羽毛迎风见长，竟长到两丈左右长、一丈左右宽，在篝火的火焰的映衬下通体如红宝石一般鲜艳。

　　大公子先跳上去，一男一女随后跟上。

　　陈贺五体投地道：“恭送大公子！”

　　“凤羽！疾！”大公子一声沉喝，那巨大羽毛立刻惊起一阵狂风，疾驰而去。

　　“燕狄、再见！”目送燕狄大军远远离去，楚骄南在心里面默默道:“只因你燕狄今日看的起我楚某，我楚某也绝不辜负朋友的期望，虽然我楚某与你国家有差，但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敌人！”

　　“你、是我楚骄南值得一交的朋友，哪怕各自有国家！”楚骄南心中激动，兀自扬天展颜:“但为了你那一句百姓无辜，英雄无界！我楚骄南便要和你做那无界的、朋友！”

　　言罢，身似惊鸿跃起，没入无限暗夜之中。

　　已是深夜，燕狄军队犹在举火急行！只因前线形势已万分急迫，行军虽然劳累万分，但却不得不减少休息时间，以图早日赶到！

　　秋夜寂寥，群星抱着如霜勾月映照地上火把，天地如同镜子两边，已难分清到底是夜空点亮火把，还是地面星星浮游！

　　燕却敌靠近燕狄:“父亲，你说今天那个人是不是奸细？”

　　燕狄笑道:“其实此人我略有耳闻，是御宇帝国一位游侠，向来行侠仗义，嫉恶如仇！况且他今日也是为了救百姓和我们起了冲突，可见他没有国别成见，这样的人是个英雄，国界并不重要！何况当下这种情况，有没有奸细根本不重要了！”

　　燕却敌不明:“为何？”

　　燕狄仰望头顶残月，叹气道:“载歌城两万士兵困守孤城，我朝经历连年边患、内乱，国力衰微，前番李元帅带领大军救援失败，再有能力去救载歌城的除我之外已无他人，所以我军动向实在已完全掌控别人眼中，已不是什么秘密，既然已无秘密，此人是否奸细已不重要！现在我只想快点赶到载歌城，不想再另行节外生枝！”

　　燕却敌听完燕狄解释，身子立刻震惊一抖:“什么？我军动向，敌人已知道的清清楚楚了吗？”虽然只有十岁，但于战场中长大的他，深深知晓战时我方隐蔽的重要性，此时敌人早已掌握他们的动向，冷静如他，语气也不由得惊讶起来:“那、那这战，这战怎么打？”

　　惊疑间，燕狄宽大手掌向燕却敌肩头覆盖，丝丝真气代替慈父安慰少年心神:“兵无常势，水无常形。了解动向自然，清清楚楚那倒未必！何为动，变化也，时刻变化，此刻与下一刻已大不相同，如何清清楚楚？你随我征战多年，于影响战争胜负的原因以及天时地利人和已有初步认识，理论和心思缜密度甚至已超过了我！比起纯粹的纸上谈兵来说，你见识过真正的战争，对战场的残酷有一定的认识，如果让你在情况差不多的情况下与人对敌，我儿虽然只有十岁，已能独当一面！唯独形势相差，己方劣势尽显的时候，还要打赢，那才是真正的名将风采！我儿，就让为父用这一战，向你传达用兵之道最高精髓吧！”

　　昂然身躯吐出胜券在握之语，盖世风范俨然掩过残月光辉，联想父亲历来征战事迹，燕却敌心中大定:“是，孩儿一定认真领悟！”

　　“雷鹤！”燕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，对一旁的一个军士道:“论到避敌潜行，你最在行，本帅命你想方设法将此书信送入载歌城中，务必在后日午时之前送到！”

　　“是！”军士接过书信，立刻冲入茫茫夜色当中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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