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第三十三章真相（3）

卫黎一路赶来的匆忙，心里其实并未想好自己来是要做什么，只是觉得，自己要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倒是还好，调整好了心情，也不再管曼娘的揶揄，待众人在村中一户富户家中休整时，就主动找来了福安，询问卫黎的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 福安福至心灵，简直想立时三刻跪下直接叫小夫人，但又生怕将人吓走了，这脱口而出的“小夫…”二字，就被自己又吞回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倒是笑了，似是并不意外，只定定的瞧着福安，等他回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庄小姐见笑，实在是最近太忙了，我们家公子简直是一个人当成两个人在做事。又要时刻盯紧那些狱卒，不可欺辱逮捕的女子，一方面要分辨她们的证词，好决定她们的去处，一方面还要仔细约束带来的兵士，不可扰民，且不得耽误操练，另外还要随时向圣上回报案子的情况。今日，这不刚听到小姐可能来了的消息，这就什么都顾不上了，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来，就是生怕您路上出什么意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家公子现下又去了何处呢？”庄顺和看着眼前油嘴滑舌的福安，忍不住打断他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是是，小的多嘴，公子现下应该是去询问这户人家情况了，以防万一，可随时保持警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福安就领着庄顺和往卫黎在的地方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路上福安就没停过，一张嘴说个没完，一会是卫黎如何如何辛苦，一会又是卫黎如何如何记挂着小姐，庄顺和起初只是笑，并不答话，后来见福安说起了自家弟弟，这才接话道，“全福，不对，应该叫福全，他也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福安愣怔了一下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，说到了吧，显得好像是公子派人去监视了小姐行踪，说没有吧，又怕两人撞上，没圆谎，显得不真诚，思索间见差不多到地方了，索性不再接这个话茬，只说到了，请庄顺和直接进去就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见福安不回，便知福全应是平安到了的，推门进去之前，小声说了句，“我见福全似是有些旧疾，你改日带他去看看大夫，不可轻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福全有旧疾这事不假，只是少有人能注意到，福安这才是真的心中一震，面上却只低头应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叮嘱了这么一句就轻轻敲了门，听卫黎喊了声“进”，才抬手推门进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卫黎似是刚刚送客，桌上的茶盏还留有一个，而卫黎正伏案写些什么，大概是处理公文一类的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并未在门口站太久，径直走向了卫黎身侧，许是动静太轻了，卫黎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过来。直到庄顺和开口，卫黎才似吓到一般，连墨汁滴了一团到桌上都没有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公子今日赶路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见是庄顺和，卫黎吃惊的模样连忙被按耐下去，手忙脚乱的将笔放下，又胡乱擦了一下桌上滴到的墨，慌忙起身，竟然还不忘整理了下衣领，这才佯装镇定的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会，是我鲁莽了，今日是不是吓到你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捂嘴悄悄笑了，眉眼弯弯，眼睛里像是撒了星星，“我又不是兔子，这么容易就被吓到的话，元宵节的夜里，我大概就会撒手人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黎听出来庄顺和在打趣，但是听她提起元宵节，心中仍是愧疚，忍不住再次道歉，“元宵节那日，是我对不住你，小姐尽管放心，我卫黎，日后定会补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无妨的，我只是想逗你笑笑而已。不过我这次来，确实有事需要公子帮忙，不知公子是否方便？”见卫黎没什么异议，庄顺和接着往下说，“公子可还记得，元宵节那日，有人将我诱致那处暗巷，后来多亏了公子，才能及时得救。我这次来，一是答应了曼娘，陪她一同面对这事，还有一事，是为了我自己，我想知道，当夜之事，可有什么确凿证据，哪怕现在用不上，捏在手里总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黎看着眼前女子，眉头微蹙，眼中似是有了泪意，心中忍不住一片柔软，“我知，你未来此之前，我就已经在帮你查了。只是现在这案子，看似条理清楚，实则有些地方透着些古怪，一时之间还理不清楚。本是想着等有了结果再派人送去你手上的，你既然来了，倒是省了人跑腿的功夫。只是少不得你要多些耐心，莫要急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将话都说清楚了，庄顺和不好再多留，起身告辞，因着这借宿的地方不大，众人住的也近，外面都是收下在看着，卫黎不好将人送回去，只得再三叮嘱福安将人送到。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回到房间里，见曼娘正坐在屋内不知在翻着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因都是女子，正好作伴，也就同住一屋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庄顺和回来，曼娘起身将人迎回来，张嘴就是笑闹，“你的小将军可还好？有没有告诉你他有多思念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别闹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羞的脸颊通红，蹬登登地跑回床榻边，作势再不看曼娘。曼娘笑了好一阵，见她真的羞了，这才算放过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行人休整过夜，翌日一早再出发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晌午刚过，一行人就到了林州城内。卫黎将两人送去安顿，待良言褚派人来请曼娘才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庄顺和在曼娘处呆着，眼看着曼娘从进了林州城就开始紧张急躁，到一点点冷静下来，直到良言褚派人来，曼娘却又突然紧绷起来。来不及询问，曼娘就拿起了本什么东西，整理好了仪态，跟着良言褚的人出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走之前，曼娘回头看了庄顺和一眼，似是找到了什么定心丸，勉强扯出了个笑容，这才脚步坚定的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怎的，庄顺和总觉得刚刚曼娘的笑，有些别样的意味，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，但又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，心中有些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娘跟着人没走太远，就到了良言褚在的前院。这处为了方便良言褚审案子，基本是跟林州城的官衙相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娘心中有些急切，但又知越急越容易走弯路，拼命按耐下自己的心情。但是无奈，这一路行来，曼娘始终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，压也压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到了良言褚的书房，曼娘只觉得自己心跳的要蹦出来一般。幸好良言褚似是有事在身，暂时让曼娘在书房外等候片刻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娘站在廊下，盯着天边出神。

        看见有只鸟儿停在房檐上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，不多久，又飞来只长相差不多的鸟儿，两只叽叽喳喳了几句，又结伴飞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怎的，曼娘的心，突然就静下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巧，良言褚在房内也唤人进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见面，都不多话，曼娘行了礼以后，就将带来的账册递了上去。等候良言褚翻阅时，曼娘就垂首站在一旁，一句话也未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良言褚仔细比对，与自己手中找到的半本账册字迹相同，格式相同，基本可以断定是上下册无疑。紧接着，良言褚就开口询问名单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娘心中早有准备，“确有此事，只是这名单一共分了两份。一张，是记录的这些年来，醉仙楼派出去的女子都送去了何人府中，是否可用；另一份，则是些朝中大臣的名字，具体是做什么的，我就不大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良言褚闻言有些惊讶，忍不住问道，“曼娘，事已至此，你已不会被牵扯，本官可保你无恙，也可在本案中抹去你的痕迹，任你来去。只是有一事本官不清楚，在醉仙楼里，你到底是个什么角色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曼娘抬首望向良言褚，两人四目相对，谁也不肯退让，曼娘内心坚定，早知会有今日这一问，进来之前已经稳定好了心神。半晌，曼娘才抬首抿了抿发髻，理展了裙摆，缓缓跪拜下去，“大人明鉴，曼娘自小身世坎坷，曾以为是自己幸运，被人所救，后来年纪渐长，愈发知道自己的处境，宁愿当时就那么死在那场天灾里，总好过被人糟蹋。曼娘虽身陷囹圄，但心中有道义。不愿任人鱼肉，便是挣破了天去，也总要为自己谋条出路。大人您看，曼娘的出路，这不就挣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良言褚沉默不语，心中有了些判断。又询问了曼娘名单的下落，曼娘却说自己实在不知。这名单，历来只是听人说起过，保不准是在安先生府中，或者是在哪位管事的手中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良言褚问完了自己想问的，正准备让曼娘回去，谁知曼娘以头贴地，行了个叩拜大礼，似是有话要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良言褚不动声色，等曼娘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，曼娘等了这许久，做了这许多，自问功劳是有一些的，不期望大人能许曼娘多少好处，一是为了自身能堂堂正正做人，二是为了这些年走了的小姐妹们讨个公道。大人这案子已到收尾，不知可还记得，当时曼娘像大人求的恩典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曼娘请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既已将所有人逮捕归案，想来那安和也在牢中待审，不知大人能否许曼娘个机会，曼娘想见一人，了了这些年的恩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知曼娘要见的，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醉仙楼主人，安先生，安和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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