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争锋相对
“别走那么快！”
“你不能剧烈运动！”
“慢点走！”
吴潇瀚边追边喊，很快将杨时闻拦住，将对方紧紧箍在怀里。
杨时闻挣扎几下，怎么也挣不开紧缚的臂膀和圈在腰间的大手。一颗大脑袋突然垂在自己的肩膀上，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吴潇瀚呼吸的起伏。随着呼吸频率渐缓，杨时闻也逐渐安静下来，不再乱动。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右耳和脖子之间，杨时闻觉得痒，动了一下，稍稍侧过一点身子。
“找你相信的人画去吧！”这句话，令吴潇瀚始料不及，思量半天，慢慢咂摸出些什么。
若他真的是顾衍，应该是第一次听到我说这些话，绝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。如果他是杨时闻，再一次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内容，难道不应该慌张吗？怎么感觉他生气了？不应该啊！该不会，该不会以为我不止对他一个人这么说过，所以，吃醋了？杨时闻会吃醋？他竟然会吃醋？吴潇瀚闷头在杨时闻的肩膀上低低地笑着，结果越笑越放肆。
爽朗的笑声在耳畔响起，杨时闻纳闷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笑你这个小笨蛋马甲掉了，吴潇瀚呛咳一声：“咳咳，没笑什么。你怎么生气了？”
“我没生气。”杨时闻不服气，挣动两下。
“好好好，没生气，没生气！那你能不能告诉我，刚刚你心里在想什么？”吴潇瀚收紧手臂，不让怀中人乱动。
在想什么？我好像并没有想什么。杨时闻心绪平和下来，已恢复成往日里平淡无波的语调，似乎不掺杂任何感情：“对不起，我冒犯了。”
“不，你不必道歉，你刚刚的表现非常好！我记得，你之前说过，你不太能分辨清楚自己的情绪，说明你的情绪感知力弱。不要总是压抑和抗拒自己真实的感受，直面自己的心情，观察自己的反应，你才能识别情绪。”吴潇瀚不再玩笑，一本正经地对杨时闻复述自己从心理医生那里得到的建议。
“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，刚刚你心里在想什么？”吴潇瀚重复道。
“我……我其实没有想什么，只是忽然胸口发闷，心里不好受。”杨时闻回他。
“这并不是你身体出了状况，而是情绪问题。你的反应，代表你很不开心，是在生气、发怒、不满、吃醋……人的情绪非常复杂，很难用简单的词汇概括清楚。发觉胸口闷闷的，然后宣泄出来，你做得非常棒！以后也要这样表达自己的情绪，勇敢大胆地让别人看到你的喜怒哀乐，知道吗？”
“你不会觉得烦吗？”杨时闻弱弱地问。
“当然不会，我认为我非常荣幸。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克制自己，想做什么想说什么，都可以。记住了吗？”
“记住了。”
初冬的夜晚，寂静又清凉，在静谧中散发着微光的路灯，好似带着温度，不然杨时闻的心里怎么会生起一团火？他忍不住回抱住吴潇瀚，也将头放在对方的肩膀上，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美好。
也不知两个人抱了有多久，直到冷风吹得杨时闻打了个寒噤，吴潇瀚才出声：“是不是冷了？”说完，他便松开怀抱，准备脱外套给杨时闻披上。
杨时闻赶紧制止吴潇瀚拉拉链的动作：“你也会冷的，要不先回去吧。”
“好吧~”吴潇瀚的尾音拖得很长，语气里满是不舍：“明天放学，我马上来找你。”
“别折腾了，我争取明天也回学校。”杨时闻抬腿朝住院部走去，吴潇瀚与他肩并肩，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他。
“不行，你还得观察几天，不着急出院。”吴潇瀚不同意。
杨时闻来不及反驳，手机铃声响起，他以为是顾衍妈妈打来的，想也没想地接通了。
“衍衍。”清透柔软的声音，是沈大哥。杨时闻看了一眼通话界面，将对方的号码保存至通讯录。
旁边的吴潇瀚注意到杨时闻的动作，怕他边打字边走路会摔倒，揽着他的肩膀顺势让他停在原地，还冷不丁地哼了一声。
“衍衍？在听吗？”
“在的。沈大哥，你有什么事吗？”杨时闻问道。
“我有点急事要处理，没有等你醒来，衍衍可不要生我的气哦！”屏幕那头的沈大哥，声音听起来别样的温柔，融进杨时闻的耳膜里：“我现在刚下飞机，想听听你的声音。”
“怎么脸色这么难堪，他说什么了？”吴潇瀚将自己的耳朵贴近手机，没太听清手机里的人声，干脆直接问出口。
“他……”杨时闻说不出口，先打开了外放，有点尴尬地小声回答：“他说……想听听我的声音。”
沈大哥：“谁在你身边？”
吴潇瀚：“他想得还挺美！”
“……”杨时闻一时不知该回谁，呆呆地举着手机，另外两个人却对话上了。
“是你！你怎么在衍衍身边？”沈大哥的声音瞬间冷若冰霜。
“我陪衍衍散步啊，沈总管得着吗？”吴潇瀚用洋洋得意的口吻对着手机喊话，他将杨时闻搂得更紧些，手指若有似无地在杨时闻的腰间画圆圈。
杨时闻被挠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欲甩开吴潇瀚不安分的那只手，不料被他抓个正着，挣脱不掉，只能保持这个奇奇怪怪的姿势。
“你……”沈大哥被噎了一肚子火，不打算跟小屁孩一般计较：“衍衍，我这周末……不，我周五回来，尽快解决所有事情，给你带很多好吃的，好不好？”面对杨时闻，沈大哥的语气切换得超快。
“不用那么着急，你处理你的事就好，不用管我的。”杨时闻对沈大哥的熟稔和关心仍不太习惯。
“听见了没，衍衍说了，不用你管！”吴潇瀚阴恻恻地插嘴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是怕……”杨时闻没来得及解释，沈大哥暴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：“不用我管？我和衍衍认识的时候，你毛都没长全呢！我和衍衍之间，哪容得你来置喙！衍衍身上的疤，哪一个不是为了保护我……我妹妹！衍衍从小只围着她一个人转，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，你算什么东西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真是笑掉大牙了！这位……沈总，谈交情也是衍衍和沈熙瑶之间的事，跟你有什么关系呢？况且，你说的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。衍衍不是从前的顾衍了，你，难道看不出来吗？”吴潇瀚针锋相对，毫不怯场。
“衍衍不是从前的顾衍，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。我会按照衍衍说的那般珍惜当下……我……我一定……一定会好好待他！衍衍，能不能……能不能给我个机会？”沈大哥鼻子一吸一抽，止不住地哽咽，杨时闻担心他又哭了，连忙开口：“沈大哥，你别哭。”
他这一张嘴，屏幕那头的人怎么哭得更凶了，低低地呜咽着。杨时闻不知道怎么安慰沈大哥，只能转移对方注意力：“沈大哥，你的好朋友今天带来的汤特别香，还有，草莓也是我喜欢的，谢谢你。”
沈大哥擤了一下鼻子：“那我可以每天送饭给你吗？衍衍，可以吗？”
“额……”杨时闻差点咬到舌头：“太麻烦了，不用这么……”
“可以吗，衍衍？”沈大哥提高音量，又问一遍。
“……可以。”杨时闻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攥得越来越紧，偏头瞧始作俑者，只见吴潇瀚噘着嘴，一脸不爽地对他说：“我也要每天送饭。”
杨时闻轻轻晃动手臂，示意对方松手，未果。他长长呼出一口气，耐心地劝导：“你要上课，别来医院折腾自己。”
“他送，我就送！”吴潇瀚坚持。
“……来来回回浪费时间不说，你会很累的。你安心上课，我还得借你的笔记呢。”杨时闻无奈地说：“我明天出院，这样，都不用麻烦了！”
杨时闻不愿意在医院里多待一刻，别说明天出院，他恨不得今晚离开。不理解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争着抢着要来送饭，医院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。
“不行！”
“不行！”
屏幕那头的沈大哥和身边的吴潇瀚异口同声，杨时闻被他们吼得一愣。
“衍衍，你还不能出院，我不放心。我约了几位国外专家，他们明天上午到，你要乖乖看病，哪里也不许去！”沈大哥态度坚决。
难得吴潇瀚赞同他的意见：“是的，你不能出院，医生说了要留院观察几日。”
好吧，杨时闻勉勉强强忍下，打算熬个三两日再提出院的事情。他低垂着头，像个打了败仗的俘虏：“知道了，不出院。”
沈大哥：“衍衍，真乖。”
吴潇瀚：“这才对嘛。”
杨时闻没有与沈大哥聊太久，原因是一旁的吴潇瀚老是催他回去，他只好很快结束通话。心满意足的吴潇瀚揽着杨时闻回住院部，直到病房门口才松开手。顾衍妈妈为他们开了门，洗好的草莓，发出甜丝丝的香味，勾得杨时闻直冒口水。
这红彤彤的草莓，个头大，味甜，真是不错，杨时闻打心里高兴。他和吴潇瀚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整筐草莓，当然，主要的功臣是杨时闻本人。看着自家儿子吃草莓的那个劲头，顾衍父母乐得合不拢嘴。
时间已经很晚了，蹭吃蹭喝的吴潇瀚，即使再恋恋不舍，也得离开医院。他没让杨时闻送，对方迟迟不答应自己送饭，只能约定好明晚放学后再来探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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